综合日语再也不用看

做0做1做3都没有4了让人刺激

Roses' torture

米英国设,副CP露中。

夏天了,就想忍不住想到繁花似锦热烈如火的样子,所以写了三篇花朵主题的文,本来想放在一起蹭热度但因为太长了还是分开了😂上一篇是极东的恋忘れ草 ,本篇是米英,第三篇CP先不提(主要是太冷)。



玫瑰红茶香气弥漫,新烤出炉的曲奇饼干有着甜蜜的金色,昂贵的精致茶具摆了大半桌,白金汉宫的佣人们并不奇怪,祖国先生只有在来贵客时才会如此认真仔细地洒扫庭院亲手下厨,想必是美/国先生即将到访,赴这一场夏初的室外阳光下午茶。倒也不怪自家祖国忙了一上午精心布置,甚至还做出了不少能吃的东西。也只有美/国先生能拥有这样的待遇了——想想吧,要是对岸的法/国先生,估计亚瑟宁可把院子拆了茶具摔了也不肯让他在茶会上待一秒。

“那个……先生。”霍华德有点纠结地上前叫住了已经把一切收拾的漂漂亮亮嘴里哼着小调的亚瑟·柯克兰,现在打扰他无疑不是好选择,但情况确实有点麻烦。

“怎么了?”

“哦……中国先生突然来了…我们只能让他现在前厅稍等,您看该怎么办…”

“哈?”亚瑟露出迷惑的神情,“你们干嘛拦着他,我都收拾好了,就等他来了。”

“那个,我是说,中////国先生。”

“对啊。我没聋霍华德。不需要你这么夸张地大声重复。”亚瑟挑眉,“就是王耀,我约他来的。你以为呢?”

大乌龙。年轻助理哭笑不得地跑出去请王耀过来,笑眯眯的东方人手里拎着几个盒子,进了花园就开始啧啧赞叹,六月正是玫瑰盛开的好季节,修剪漂亮的院子里,娇艳欲滴的花朵们纷纷吐蕊绽放,香气四溢,围绕着中间的长桌,点心和茶都已备下,空着的两把椅子正等待落座,亚瑟笑着打了招呼,王耀高高兴兴地落座,下午三点的钟声敲响,一场可爱的玫瑰茶会就开始了。


亚瑟做的点心还是有一套的,王耀带来的鲜花饼也毫不逊色,一切都静谧而惬意,没有乱七八糟的讨厌政事议题,二人都很识相地不聊糟心事,除了互相感叹这红茶甘醇玫瑰绝美,这样好、这样少见的晴朗天气,对于一对茶友而言,只适合发挥闲情雅致。

“话说,刚刚我都到门口了,甚至都说了是你请我来的,你家秘书还是把我一把拦住了,我还以为是你家那位又来了个突然拜访,都准备打道回府了。”王耀嚼着蛋糕,暧昧地打量着亚瑟。然而,亚瑟似乎并没有被刺到,只是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我又不是他的卫星,天天围着他转。再说他就算是真来这里,我干嘛偷偷摸摸背着你?”

“那可不一定,所谓,父亲开了门,请进了物质上的丈夫。但是理想的爱人,总是从窗子出进的。”王耀打趣道。

亚瑟差点没把茶洒出去,“喂喂喂,你这么说可别让伊万误会我们有什么了。那家伙可是向来听不懂暗话就脑补的。”王耀善解人意地递过餐巾,“我开玩笑而已——伊万最近忙得很,你也知道。”

亚瑟有心怼回去,“是啊,看出来你确实是闲的寂寞了,才大老远来这。”“注意,是你先请我的哦。”王耀不为所动,“我还以为是阿尔弗雷德最近和本田菊聊得多了,你想让他吃醋才叫了我。啧啧啧,可惜了,我今天还兴冲冲带了瓜子来的。”

王耀很少这么八卦,这不对劲。亚瑟抬眼看了看他,“怎么了?据我所知你很少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现在是打算当情感专家了?”

王耀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不开玩笑……只是单纯地闲着没事想聊八卦而已。你既然不乐意当我没说。”聊八卦,亚瑟翻了个白眼,他想起维多利亚时期,那些裙子膨起挤成一堆如同花团锦簇的女士们,也总是喜欢在下午茶会上,用漂亮的扇子遮住彼此的半张脸,无数的窃窃私语之间,新的丑闻和流言就这么诞生。

“我是拒绝的。不过一向保守的你可是很少主动聊八卦,光是这一点就让人兴趣浓厚了。那就聊呗。你想知道什么?”他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王耀。

其实,对王耀来说,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之间的感情最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并不是较大的年龄差和爱上监护人的狗血雷人戏码(那点子事儿王耀见识过的也不少),而是——“老实说这么些年了,你们真的不腻吗?”


世间一切感情最怕的就是腻了吧。从小处来说,街边新开的蛋糕店,可爱漂亮的独角兽纸杯蛋糕,能吸引无数网红打卡,每天都有新人来买也不稀奇,可你要说老顾客数量,可能还不如某个被城管赶着满城跑的煎饼摊多。无非就是容易腻,奶油香精堆砌起来的美丽,第一次品尝时心满意足,此后就渐渐淡了兴趣;家境富裕父母疼爱事事如意的小孩子,就算给他买了他死缠烂打连哭带闹的昂贵玩具,他先是抱着睡觉拿着洗澡,恨不得和它长在一起,拿着到处炫耀显摆,仿佛那是国王的王冠,但用不了多久就要放下,玩具被束之高阁,作为自己的收藏品之一,开始在超市寻找新的目标并开启新一轮死缠烂打。

往大了说,感情也一样,所谓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一个骨子里无法安定下来的浪子,即使是迷上了哪位不幸的女子,通过一番明争暗斗痴心表露,指天画地海誓山盟,总算是感动对方一颗铁心,如愿以偿抱得心心念念的美人归——这对他而言也只是一场终于赢下的硬仗,即使得手后千娇百宠,恩爱无双,或早或迟都是要打着自己更爱自由的名号渐渐冷落了这个“胜利品”,去攀折更高的另一朵高岭之花。

当他初次知道亚瑟和阿尔弗雷德的关系时,第一反应也是如此感叹。得意洋洋的美/国小伙上一秒指着脖子上项坠里的照片宣称此人这是自己心目中的维纳斯,迟早要据为己有——下一秒就深情款款拉住自己,“美丽的东方古国,我们的机会是均等的不是吗?”门户开放、机会均等的《九国公约》。他的一番美意着实叫人消受不起。

那时王耀除了木然地为自己的命运苦笑,竟然还微微为那位绿眼睛的强盗叹惋了一下。彼时英/国还算风光无限,美/国身为后起之秀也不可小视,据说这二人也曾有过相当纠葛的过去,可这位美洲浪子哪里像是会把感情放在心上的样子,瞧他灵活的立场,了不得的手段!每一杯羹他都要挤进来尝一口,不论多少,到手了就是钱,就是命脉。他明明年轻张狂,却是个手法老道而又运气极好的赌徒,甜言蜜语几乎不重样,哄了王耀家的上司,掉头又去拉扯欧洲的事儿——

这一切,都让王耀笃信,这小子没有真心,容易对到手的一切东西烦腻。包括他声称自己要追求的那位。

当然可能是那时王耀每天浑浑噩噩焦头烂额,没有注意到,每一次这个“浪子”和他的旧日宗主国相见,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平时的八面玲珑此时就像是幻影,即使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句借过就冷冷走开,他都在后面亦步亦趋,支支吾吾没话找话,笨拙到最后只换来对方一句“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


“腻?”亚瑟若有所思,“确实。谁都会腻的。尤其是阿尔弗雷德,他从小就这样。”

王耀看着亚瑟慢悠悠往杯子里加了点奶,看上去满不在乎。

“但是你知道吗?我亚瑟·柯克兰,就是有信心这么说——他腻烦的对象永远不会是我。”他平静的语调里甚至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仿佛这是个“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的常识。

“哦?”王耀笑着反呛,“确实,老实说我很羡慕你有这个底气。起码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果断地这么保证过了。”事实上,他何尝没有这么自信过?所谓的万古长青甚至没撑到二十年就收到了对方微笑着对准自己的枪炮,他从那之后再也没夸下这样的海口了。

“你当然不能。毋庸置疑。”亚瑟把一块饼干轻轻浸入茶中,只几秒就迅速拿出,塞进嘴里细嚼慢咽。王耀也这么做了,结果一个大意,只是多泡了一秒,小半块饼干就不幸掉进了茶里,只能无奈地把剩下的饼干吃掉,就着带着饼干渣的半杯茶。


王耀还记得二战刚结束那会儿,阿尔弗雷德在签完和约之后,直接把那支昂贵的钢笔往边上一扔,一把搂住了亚瑟的腰,不顾他的微微抗拒,和他热烈而真诚地吻在了一起,西方人的开放把当时还为战争结束的欢乐而紧紧抱着伊万流泪的王耀吓了一跳。他本以为那个总是倨傲别扭的英国人会不假思索推开莽撞的阿尔弗雷德再加上一巴掌,结果他只是意思意思拒绝了一下,下一秒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启唇,顺势紧紧拥住了阿尔弗雷德的肩膀,王耀还处于震惊状态,伊万就表示他也想试试,刚果断拒绝了一脸期待的恋人,一转身,那对难舍难分的鸳鸯眷侣就不见踪影了,一边的弗朗西斯耸耸肩,“他们去楼上房间了,估计庆功宴也会迟点到,不急。”当真是玩得花。王耀尴尬地避开伊万疯狂投来的视线,心里却有些狐疑,是的,战争结束了,可新的矛盾已经露出了苗头,多亏阿尔弗雷德姗姗来迟的救场,亚瑟可以说是一蹶不振,胜利的反噬是出卖全身心来向他曾经的孩子换取安宁。

“所以你那时候是这么想我们的?”亚瑟扶额。“老实说,直到今天,我依然偶尔这么想。”王耀很实诚地回答。亚瑟沉默着拨弄着盘子里的半块布丁,“嗯……那时连我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倒也不能怪你。”

他当然会这么想。阿尔弗雷德几乎就是在赤裸裸地吊着自己,事实就明摆在那里,他拿出了全身解数,一次次走进阿尔弗雷德的办公室,有时他和颜悦色,聊起往昔温存旧事企图打动自己曾经护在怀里的孩子;有时他怒发冲冠,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想眼睁睁看着他死无全尸;有时他歇斯底里,在他面前露出半身伤痕累累,勒令对方要不就干脆开枪杀了自己,最叫他愤怒的是,他每次都是静静看着他发疯一样恳求或大骂,之后给他一笔钱和一些武器就请他离开,或者温柔地为他包扎好伤口,搂着他安抚他因哭泣而抽动的肩。

“亚瑟,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他每次都这么说。

而亚瑟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天他选择在夜间到访,阿尔弗雷德还睡眼惺忪,亚瑟就毫不犹豫地把吻一个个落在他的脸上,他以为是梦,喃喃着搂住了那肖/想过无数次的身/体,把爱意挥洒在言语和动作之间,几乎彻夜未眠。

“亚蒂,我爱你,我想帮你…可他们说我现在需要的不止是钱了……还有力量和绝对的权。”

“亚蒂,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从来都是互相需要,请给我信任吧——我会把我所有的爱和忠诚都给你,以整个美利坚合众国发誓。”

他对着梦里的倩影吐露着心声,对方意外的配合——只是总是流泪,梦里的亚瑟也会痛吗?

直到第二天的晨光落下,他迷糊中睁眼,那个梦里的爱人一点点褪去幻想的阴影,一点点变得真实,他就躺在自己的枕边,眼角泛红,身上的旧伤甚至都未愈,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胸口,赤/////裸的身体,还有久违的隐秘的玫瑰纹身。

亚瑟看着明明是夙愿得偿却惊慌失措的阿尔弗雷德,几个月来终于发自内心的大笑了一次,“我接受你的爱和忠诚,给你信任,现在,做给我看吧。”他如此命令道。

阿尔弗雷德很守信,他做给他看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那么详细。“王耀已经后悔于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八卦之心了。“老实说,埃及那次,我以为你们会彻底闹僵。”

“我不能。”亚瑟摇摇头,“我要保全的是英国的利益,但如果我的保全不仅只能得到少得可怜的利益,甚至还会影响之前好不容易维持的美英关系,那么我选择放手。”

对王耀,他只能回以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事实上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当时的他可没那么平心静气,阿尔弗雷德好劝歹劝,最后直接强制命令他立刻撤军,亚瑟只是回答道,随你便,我不是你的殖民地。气得阿尔弗雷德直接摔了电话。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与诚意,那么,我只能说,谢谢,请你收回去送给哪位幸运儿吧。”

他的抗拒并不能持续太久,随着四周各方施压,弗朗西斯也没法继续坚持,两人少见的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不欢而散。

要放弃吗?直到半夜钟声响起,他依然每能入眠,而阿尔弗雷德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门,亚瑟知道是他,只是一边懒懒起身,一边随意地问道,“怎么,打算当面和我聊聊吗?”手指轻轻探进枕头下,指尖已经摸到了左轮手枪的枪托。他看着阿尔弗雷德慢慢走过来,他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好看,看上去忙了很久。

亚瑟已经握紧了枪,然而对方停在了床头,小心地开口:

“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星星吧。”


二十世纪中期的城市的天空,星星已经不多了,以前带着阿尔弗雷德在美洲大陆的草原上对着满天繁星感慨万千的日子回想起来宛如一场梦。山坡上散落着惨淡的星光,几乎没什么好看的,他抱着双臂一言不发,看着阿尔弗雷德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阿尔弗雷德郑重地向后退了几步,拿出了对讲机,“目标带到,准备投掷。”

那一刻亚瑟除了脏话以外几乎说不出别的东西,直升机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从天空纷纷坠落,他几乎本能地抱头蹲下。甚至没来得及骂娘。


“所以他向你扔了炸弹?你能活到今天真是太好了。”王耀已经被惊掉了下巴。“……不是炸弹。你的思考回路有时也相当跳跃嘛。”

“那是什么?”王耀问。

亚瑟苦笑。


漫天的玫瑰花朵铺天盖地地落下,有粉色也有白色红色,像一场极浪漫的枪林弹雨,香气疯狂地倾泻而出,如果只是花瓣轻盈地坠落,倒还堪称美丽的仙境降临,但当花朵如同洪水一样滚滚袭来时,它们更像是一场温柔优雅的宏大行刑,刑具就是这些饱含爱意沉重过头的花朵,受刑者发出的不是痛苦哀嚎而是无力叹息。

亚瑟好容易从花堆里起身,没站稳就被阿尔弗雷德突然的拥抱冲倒在地。“我好久没这样抱过你了,亚蒂。”

“……只有半年,别这么夸张。”

“明明战争的时候,一切那么忙碌那么慌张,我们却能挤出精力和时间,接数不完的吻,拥抱一次又一次…战争结束好久了,我们明明不用再为了生存而精疲力竭了…”

“可是我们却很少能这样亲密了。”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委屈的嘶哑,等亚瑟反应过来,他自己的手掌已经在温柔地抚慰阿尔弗雷德的金发了,“我很抱歉。”他斟酌良久才柔声说道。“谢谢,花很漂亮,就是太多了。”

“就是要多,越多越好。我们的爱也应该是这样不是吗。”阿尔弗雷德抬起脸,亚瑟勉强支着身体坐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膝上。他箍着亚瑟的腰,“你知道吗?我这几天真的好累…每个人都来催我问我,我都被折腾出了黑眼圈了。”他的声音闷闷的。“亚蒂,相信我吧,再这么相持下去,谁都不会舒服的。真的。”

“好吧。”

阿尔弗雷德诧异地看着亚瑟,他低着头轻轻理着他的头发,平静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每个哄睡自己的夜晚,陷入梦乡前最后看见的脸。

“你……同意撤军了?”

“嗯。”亚瑟抿唇,“我永远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你。一次也不能。”

阿尔弗雷德兴奋地爬起来,给亚瑟一个又一个的吻,“行啦行啦…你也不嫌腻歪。”亚瑟笑着推他,“不嫌。”他按着自己,语气严肃得可怕,“我承认我很容易厌倦,没有耐心,我对很多人说谎不打草稿,我会熟练地开很多空头支票。”

稀奇了,他居然在数落他自己。亚瑟好奇地等着他的下文。

“但你不一样。你是特殊的。如果说他们是一成不变的死气沉沉的鹅卵石,你就是欧珀,他们有或没有的色彩你全都拥有,每当我看到你一次,你都是不一样的美丽,值得我再为你增长新的爱意。”

“唉……”

“怎么了?”阿尔弗雷德有点脸红。

“我在想。”亚瑟慢条斯理地说,“我真的很希望莎士比亚还在这儿——他说不定会收你为弟子。明明小时候我教你念诗都那么不乐意,现在扯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们滚倒在花朵上,聊着他们以前很久都不愿意提的往事,那么恣意又舒坦。当然,最后还是没禁得住阿尔弗雷德的央求,在玫瑰环抱里应允了他的野///合邀请。


当然,他没告诉王耀这么多。但王耀也没再多问。他随意拨弄自己的刘海,隔着几绺发帘,他静静观望着这朵心甘情愿低下头颅,被择干净了茎上尖刺的英伦玫瑰。或许连亚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和阿尔弗雷德隐秘却近乎可怕的相似处——吃软不吃硬。一场恶战说服不了的人,却对爱人的突然温存束手无策。王耀想起那副名画——《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傲慢的王看着无数的花朵从天而降,浪漫的场景里却蕴含着极端的癫狂。阿尔弗雷德可真是个聪明的暴君啊,把自己的爱意化作玫瑰,固执又残忍地把爱人永远地埋在下面——就像那幅画里欣赏着花朵里狼狈臣子们的皇帝,袖手旁观着自己的爱人在花海里挣扎悬溺,用美丽的花朵打造笼子和锁链来困住人的心。

这是一场玫瑰刑。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王耀曾不假思索地握住了跨过太平洋高调拜访的阿尔弗雷德的手,他们心照不宣理所当然地在镜头前露出微笑,阿尔弗雷德甚至很亲密地揽着他的肩站在长城上远眺,阿尔弗雷德笑得灿烂,王耀也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许是那边的风景,或许是在幻想着对面遥远北国某个脸色阴沉如暴雪将至的斯拉夫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不会为了这点事发狂生气的。”王耀实在看不下去阿尔弗雷德兴奋的笑容了,好意提醒道。阿尔弗雷德转过来笑意盈盈,“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看那边的风景——蜿蜒的苍翠山林,多么漂亮。”“…谢谢夸奖了。”王耀客套地笑了笑,对方却突然亲昵地挽住他的肩,“来吧,我们合照一张吧,明天开始,整个自由世界都会为我们的友谊而喝彩鼓掌!”

王耀对着镜头微笑,闪光灯闪烁间,恍惚又是那片白桦林,那时自己的身上还没有这身裁缝得体的西装革履,只是破旧的薄棉衣,杯子里不是滋滋冒泡气味甜美的可口可乐,而是辣嗓子呛人、如同液态的火的劣质酒,身边的人没阿尔弗雷德这么神气活现,而是疲倦地依靠在他肩上,享受片刻温存……面对战地记者的镜头,他甚至只是正了正帽檐,和王耀对视一眼就一起看向镜头。两人那时都挺累,笑脸里都是倦意,那张照片后来也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可那时做出“笑”这个动作好像比现在还简单。


当夜幕降临,两人为表深情,坐在一起唠起了嗑,加深了解。“看得出来你很希望看到伊万吃瘪的样子。”

“当然!”阿尔弗雷德笑了起来,“谁不想呢?”王耀沉默不语。阿尔弗雷德伸手扯了扯他的胳膊,“你好像想问我什么,问吧。”王耀斜睨他一眼,仰头喝了一口酒,这才随意问道,“你不在意亚瑟那边?”

阿尔弗雷德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要在意?”好吧,就不该问。王耀无奈冷笑,自己从来没看好过这两个家伙,尤其是阿尔弗雷德,他能有真心就怪了……“毕竟他只有我,我只有他,他不能在意除了我之外的人。抱歉呢。”阿尔弗雷德居然用安慰的语气说了下去。无视王耀微微瞪大的眼,他开始滔滔不绝,“他不用在意别的,只需要跟着我走下去就好,我们可以腾出一只手去和各种人握手搭讪,但是,我们的另一只手永远只会牵着彼此永不分离。”

“我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保护伞,可以帮助他搞定那些闹事的家伙,他的英/联/邦太软了,北/约才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欧/共/体不过是各自为政的一盘散沙,他在里面能得到多少东西?只有我,才能满足他的一切,北大西洋的距离在我心里可比英吉利海峡近!”

他看起来如此欢欣激动,明明是深情款款的话语,却让王耀莫名打了个寒噤。王耀仿佛看见美国青年有力的手上仿佛攥有一条无形的链,遥遥伸展,另一头就系在欧洲西部那个多雨的小小岛国男子的苍白脖颈上。

阿尔弗雷德突然安静下来了,他向天上的月亮伸出手,像是在抚摸什么人的脸庞一样温柔地在空气里舞动手掌。

以及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若有似无的叹息:“我是多么爱他。”

“什么?”王耀问。

“…我说这超酷的不是吗?”他笑了,“建交吧王耀,虽然在我心里你可能没有亚瑟那么特殊,但我的其他朋友们该有的你都会有。”

“建交很好,但请不要用这种施舍的语气和我说话,年轻人。”

阿尔弗雷德挠挠头,“是吗,抱歉。”

他和本田菊任勇洙那些东亚人倒是真有点不太一样。


事实证明亚瑟是真的不介意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亲近,他甚至在阿尔弗雷德之前赶着和王耀正式建交了,态度温和可亲,和那个多年前二话不说带走了王嘉龙的嚣张男人简直判若两人,是荆棘上乖巧端庄地坐着的一朵小玫瑰。

时间拉回现在,亚瑟·柯克兰依然坐在他面前,横跨了茫茫百年的雾气,现在再看他时,竟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意思,让人依稀看见弗朗西斯喝醉时有意说漏嘴过无数次的孩提年代亚瑟——披着披风拿着弓箭一脸防备,看上去凶巴巴,实际上一碗土豆就能收买的小男孩儿。王耀感慨万千,只能端起杯子——一切都在茶里了,他先饮为敬。

亚瑟见了王耀突然的沉默,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一想到那皮囊之下的是四千多年的静水流深,他倒更希望王耀能摆点故作高深的架子,反而不喜欢对方突然一副装无知的天真可爱样子,每当他露出那副表情,基本上就说明他已经拿捏了自己心里的全部答案。他要是沉默不语似乎已经通透一切了,有时恰恰能反映,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全貌。


某日会议,俄/罗/斯带着微笑明里暗里笑话着他,说亚瑟不过是阿尔弗雷德最漂亮的一枚棋子而已,本质上和本田菊任勇洙冬妮娅没有什么区别,王耀还没来得及打岔和稀泥,亚瑟就按住了差点跳起来的阿尔弗雷德,慢条斯理地开口,“谢谢,彼此彼此。”

最后还是联/合/国老样子的无力哭泣和“请各位不要再吵了”的请求让大家闹了个不欢而散。阿尔弗雷德不爽地踢了一脚伊万坐过的椅子,脸色难看,亚瑟靠近,轻轻从背后抱住了他,阿尔弗雷德深呼吸,慢慢转身,投进温柔乡里几乎要站不稳。“我想睡觉了,亚蒂。打个盹就够了,好困。不想动。”亚瑟一边听着这如同装病逃学孩子的辩解似的碎碎念,一边为恋人松了松紧扣的领带,嘴里附和着“是吗,看来熬夜打游戏的现世报来了。只能眯一会。”他有点吃力地拖着半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坐到了沙发上,对方顺理成章地躺下,要他的膝枕,“先等等。”亚瑟走到窗边,先拉上窗帘遮住刺目阳光,这才走回去慷慨地把膝盖大腿借给了哈欠连连的阿尔弗雷德。

他睡得很快。亚瑟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收好暂时别在胸前,青年呼呼大睡毫不设防,他伸手想把那一撮从小就没梳服帖过的头发抚平,结果宣告失败,他只能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把室内温度调低了一点——阿尔弗雷德总是体温偏高。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阿尔弗雷德,那么亚瑟选择的词一定和所有人都不一样:lovely——这也是他当年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

阿尔弗雷德·琼斯,美洲大陆草原里蹦跳着的一头生龙活虎的小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知道,如同一张等着被书写的白纸。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死活不肯老实到处乱动,无奈放下又扯着他的衣服要拥抱,胃口大得吓人,对新东西的胃口更大,耍赖着不想学习,但一旦是他感兴趣的东西,看一次就能倒背如流。开心时露出的笑容能暖化北极冰川,闹别扭时委屈又倔犟的小脸蛋叫人没法不落下一个个安慰的吻。

这是可爱的本真。

随着个子拔高,身材壮实起来,亚瑟无比惋惜自己的小天使不知不觉溜走了,已经变成了小白杨似挺拔的青少年,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秘密,亚瑟倒也没有干涉他的心事,只是觉得有趣,阿尔弗雷德自以为看上去的秘密和小心,实则拙劣得一眼就能看穿。拥抱时有意无意的轻蹭,笨拙地伪装着胆怯来求一个吻,舞会上自己邀请女士们跳舞时,那双蓝眼睛里几乎快要快要溢出来的渴望和嫉妒……最有趣的莫过于自己醉倒时,他无礼而不伦的从轻触到大胆抚摸,最后赌气似的小狗一样毫无章法的舌/忝吻——阿尔弗雷德至今不知道亚瑟就那么眯着眼假寐看完了这个年少觊觎者大胆的冒犯——仅仅是因为他那时觉得有趣又好玩。

这是可爱的欲望。

他最终割断了和自己之间的血脉脐带,脱离母国的他多么骄傲,看看,他曾经是我的孩子,但他打败了我,他走得多么快,他骄傲得像一只破壳的凤凰。此时亚瑟才真正明白自己曾经庇护着的孩子具有的可怕潜能,他聪明,果敢,狡黠,自己早就没有什么能教给他的东西了。正当亚瑟还在把失望落寞掩盖在平静之下,感叹到底是缘浅之时,青年走过来,亚瑟振作精神准备应对对方的讥讽,然而,阿尔弗雷德只是沉默着看着他,却不是直视,眼神四处漂浮不定——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每次想要得到夸奖时总是这样既雀跃又强装沉稳,在别的国家面前拆卸自如的面具,此时却显得有点可爱。亚瑟推开他走开了,阿尔弗雷德确实长大了,他起码看上去没有对自己的不理睬有多么失落。只是微微低垂的额前那绺金发,出卖了主人的心事。他还是可爱的,亚瑟苦笑起来,装什么装我的阿尔弗雷德,英/国的能力即使低于你,亚瑟·柯克兰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永远在你之前。

这是可爱的伪装。

二战中阿尔弗雷德即将投入欧洲战场的前夕,他们第一次剖开了彼此的心,赤裸明艳的爱意终于张扬出来,像酒窖里埋了百年的老酒被摔破,沉淀的一切感情迸发而出。在战壕里蜷缩着的夜里,阿尔弗雷德搂着他,小心翼翼地抖露出年少心事,亚瑟给足了他面子,一脸惊讶和羞愤地捶着他的肩,嘴里骂着“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的”,看着阿尔弗雷德红着脸的样子,亚瑟心里却平静得很——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阿尔弗雷德,你的一句一词一举一动都是我教给你的,要是连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如今又怎么会有主动求你援助的资格?

这是可爱的告白。

事实证明阿尔弗雷德擅长制造惊喜,从核弹到北/约,他的奇思妙想真的令曾经的日不落也暗自赞叹。比起直接的攻城掠地,面对伊万直截了当的磨刀霍霍,他的心思更为巧妙玲珑,他的应酬越发忙碌,亚瑟灵活地紧随其后,当然,他不在乎阿尔弗雷德手里握着的棋子越来越多——自己就算是棋子,那么也正如伊万所言——最有价值最漂亮的一颗。阿尔弗雷德作为美/国对他的信赖越多,作为恋人对他的依赖也就越强。他太清楚自己的孩子了——当然,他们心照不宣压在枕头下的对着彼此的枪还是要有的,即使它们永远不会用上。

“在你的枕头下压一把刀子准没错,阿尔弗雷德。”多年前的亚瑟语重心长地摸了摸男孩的脸蛋,“我无法一直保护你,你该有自己的手段了。”

看来他记得很清楚,well done.

这是可爱的提防。


他是我皇冠上最美丽的明珠。亚瑟曾经这么说,如今也依然这么想。我的疤痕,我的骄傲,我的扎了我满手刺的玫瑰花。我不会指责你把玫瑰倾倒在我身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把无形的玫瑰一点点堆压在你的肩膀上呢?


阿尔弗雷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亚瑟温柔和蔼的笑,“醒了?”“嗯……”他起身,亚瑟端起一边桌上的杯子,里面竟是咖啡,“喝吧,下午可别犯困了。”阿尔弗雷德接过来大口灌下,哼哼唧唧地还往亚瑟身上靠,“好啦——”亚瑟无情地戳着他的脑门,“你下午不是还要去韩/国吗?还这副样子是要我在新闻上看到你和你上司一起打瞌睡的盛景吗?”阿尔弗雷德如梦初醒,急急忙忙跳起来,“是的亚蒂,我得赶紧走了——bye!”

他冲出门。

亚瑟不急不忙地收好杯子,心里默默计时数着,5,4,3,2,1——门再次被撞开,他的恋人飞快地跑回来,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和一个缱倦的吻。“抱歉,我差点又忘了,没有你的吻我可做不到精神抖擞地出门。”他用力蹭了蹭亚瑟的颈窝。“好了,去吧。”亚瑟拍拍他的背。年轻的雄鹰这才展翅飞回天空。


“今天还是谢谢你的招待了。”“不用谢,下次再来。”下午茶圆满结束,王耀起身再次赞叹了一番这玫瑰盛开的花园之精致,走前,他微微留意到亚瑟似乎并不急于收拾杯盘,甚至还把剩下的糕点并了并,桌角不起眼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摆着一杯插着吸管的冰美式,而亚瑟似乎并没有碰过它。

可能他也以为阿尔弗雷德会赶来搅局吧,不过可惜的是猜错了。

王耀信步走向门外,大门打开,有人冲进来,与他擦肩而过,他只听见一声毫不客气的“嗨~”,那人就大大咧咧地往里闯进去了。

是阿尔弗雷德。猜错的人是自己。


走出白金汉宫,王耀回头看了一眼,当然,他看不到里面上演的是什么场景,也并不感兴趣。自己或许还是猜错了一些什么,残暴的埃拉加巴卢斯把玫瑰压在宾客身上,以浪漫的名义残酷地施以玫瑰的刑罚,比起冰冷刀剑带来的痛苦,冠以爱之美名的玫瑰带来的压榨更令人胆寒。他以为阿尔弗雷德自然是坐在王座上抚掌大笑的始作俑者,可或许,他们俩都是在彼此给予的花海里沉沦的迷途者,没有人袖手旁观,自始至终在花朵里纠缠不休的只有他们彼此,玫瑰刑的二位受刑者已然乐在其中,而施略者正是对方。一边是绝对的控制和占有,一边是绝对的了解和包容——是暴雨和大海的交织翻涌。


我期待着下一次的玫瑰茶会。王耀低声说。


End.


名画《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

埃拉加巴卢斯,罗马皇帝,无道昏君,据说某处举办宴会前,他事先准备了大量的花瓣,放在一个可翻转的天花板上,再叫来一群受邀的宾客,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花瓣倾倒下来,压住了这些人,并最终导致不少人窒息而亡。

私以为米英大部分时候看上去是阿尔弗雷德单方面用玫瑰压住亚瑟,实则是两人都在彼此倾倒下的玫瑰里难以脱身。

百年来王耀对米英CP的态度:这这不能→不会真的有人信这对是真的吧→我不信的CP突然开始攻击我→贵圈真乱→有点意思

总算发出来了。累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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